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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口流脓不收口，中医有良方

——产后病一则

H女士，28岁，顺产第12天，位于会阴部左侧的侧切刀口依然没有收口的迹象，反而出现“发炎”，不断有白色的脓液流出，疼痛不已，刀口有2cm长，但因为位置比较特殊，病人不敢坐着，站一会也会胀痛，所以不得不一直躺着，晾着伤口。伤口局部红肿不明显，但有白色稠厚的脓液流出。（为保护患者隐私，此处不上照。）

自觉乏力，吃饭时容易出虚汗，不怕冷，不发热，胃口还可以，口不干不苦不渴，嘴唇干燥，易脱皮，无头晕头痛，无胸闷心悸，无腹痛腹胀，大便一天一次，不干，但怀孕以来一直便秘，不容易排出，因为有了刀口，更不敢用力排便。

另外奶水尚充足，需要吸奶。另有高血糖，怀孕期间、产后用胰岛素控制血糖，控制尚可。

舌暗红，苔薄黄腻。脉未见。

既有气血亏虚（不能生肌收口）的表现，又有热毒、湿热（白色稠脓、疼痛）的表现，决定双管齐下，消、补并行。

年12月24日处方：黄芪桂枝五物汤（当归建中汤）合仙方活命饮，加炒谷芽、神曲护胃。

生黄芪45克，桂枝15克，肉桂5克，生白芍20克，赤芍15克，

生姜10克，当归20克，生甘草20克，金银花15克，陈皮15克，

白芷6克，天花粉12克，浙贝母9克，乳香15克，没药15克，

皂刺12克，防风12克，穿山甲2克（冲），炒谷芽30克，神曲30克。

10剂，一日一剂，水煎服，早晚饭后1h后服。

12月26日开始服药，12月29日反馈：“服药4天，刀口脓包小了。”

12月31日反馈：“吃中药第6天，刀口已经不怎么疼了。我能站着吃饭了，非常感谢！”大便仍困难，为方便起见，先让病人吃一点杜密克，待调整处方时再照顾兼证。

年1月2日反馈：“刀口已经不疼了，吃饭出虚汗也好多了。”但“因为伤口不愈合，被迫长时间姿势不正，左侧屁股痛，睡觉多梦，大便干结且费劲，昨天吃了2支杜密克，今天排便好多了。之前就便秘，但不大干结，好几年了。”

舌质仍红，舌苔转薄，且黄苔不明显。刀口未见脓液，新肉芽长出，尚未收口。

初诊（12.24）处方的基础上：生白芍改30克，赤芍改30克，加生薏苡仁20克。即：

生黄芪45克，桂枝15克，肉桂5克，生白芍30克，赤芍30克，

生姜10克，生甘草20克，当归20克，金银花15克，陈皮15克，

白芷6克，天花粉12克，浙贝母9克，乳香15克，没药15克，

皂刺12克，防风12克，穿山甲2克（冲），炒谷芽30克，神曲30克，

生薏苡仁20克。

10剂。煎服法同前。

年1月8日反馈：喝中药第4天（总第14天），大便比较通畅，虽还有些干，没有拉稀的情况。奶水更多了，有些胀痛。

1月9日反馈：“伤口不疼了，基本老成（收口），可尝试着坐着了。”

1月13日反馈：“喝中药18天，刀口已愈合，敢坐了，屁股不疼了，大便很通畅了，偶尔有些干。”

上方生黄芪改30克，穿山甲改1克，加生大黄3克。续服善后。

（治疗前后舌象变化）

这位产后侧切刀口发炎化脓、久不收口的治疗就这样告一段落了。尽管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病例，但还是有一些把握的。事实也证明了我们的预判：中药一定会取效，且不会太慢。（4天脓液减少，6天伤口疼痛解除，15天收口。）

除了马后炮，还有几点感受或者说收获：

中医外科“消、托、补”治疗大原则堪称经典，但类似病人往往虚实共见，（很少单纯看到单一纯粹的证型）所以往往需要2种乃至多种治法并行，本例即是，首次治疗即选用托补气血助生肌的黄芪桂枝五物汤与清热解毒消肿止痛的仙方活命饮合用。根据病情需要，调整药物剂量。（当然，类似功效的方剂并不少，治疗取效不代表此次处方是标准答案。）

推崇经方，不避时方，唯效是用，是我们的一贯原则。仙方活命饮作为“疮疡之圣药，外科之首方”，亦堪称经典，没有理由不去掌握应用。附方歌请背下来：仙方活命金银花，防芷归陈草芍加，花粉贝母兼乳没，山甲皂刺酒煎佳。

医院听课，黄煌老师曾经非常严肃的对我说：“年轻人一定要用经方，用原方，少加减。”如此强调是为了督促我们年轻中医加强对经典方药的把握，我们也一直在努力遵循这一原则。加减药物必须有依据，本例加神曲、炒谷芽2味，目的很明确，是为了护胃。中医外科W老师曾讲“发酵的东西是好东西，神曲就是好东西。”也确实是事实。

杜密克即乳果糖口服溶液，软化大便通便作用和缓而明显，且不影响血糖，糖尿病患者，包括怀孕、哺乳女性也可以放心服用。本案例的女士，一开始不放心，服用杜密克时自己密切监测血糖，也证实血糖没有因为服用杜密克而波动。

生白芍、赤芍具有比较明确的通便作用，如麻子仁丸即含有芍药（赤芍、白芍），但是剂量需要适当大一些，用于通便，一般需用至30克以上，本例患者虽为产妇，体质相对较弱，用生白芍、赤芍各30克，也仅仅是达到了“大便比较通畅，虽还有些干，没有拉稀的情况。”的程度。

黄芪、当归等是托补生肌的良药，同时也有较好的生乳作用，然而本例女士本不缺乳，服药后乳汁增加以至于乳房胀痛，也算是“无心插柳”了。所以在第三次处方中，减少了黄芪的用量。

尽管动物药尤其是穿山甲等入药问题存在着较大争议，但考虑到病情需要，少量应用穿山甲粉（1-2克）冲服。虽然缺乏世所公认的强大证据支撑，但还是继承古说以经验用药，好在治疗算是成功，没有浪费药材。以后还是尽可能少用乃至不用动物（尤其是稀有动物）、化石类药物，以尽环保与人道。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这位新妈妈之前还因为产后尿潴留咨询过我，我建议她尝试针灸，她于当地诊所针灸3次即解决。（而服用中药汤药，恐怕没有这么迅速，且针灸疗法更环保健康。）根据病情为病人选择合适的治疗手段尽快解决实际问题，应该是我们医生的义务。针药并用，中西合璧，也应该是我们现代中医人的追求与方向。

最后感谢这位女士的信任（还有难以推脱的“诊费”红包），让我学到了许多，并允许我把或许对别人有用的小小经验分享出去。

年1月16日，沪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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